好得無比 – 林進聰弟兄追思見證集
許一個更豐盛的人生:因為我們成了一台戲,給世人和天使觀看。(林前4:9)林進聰弟兄經過胃癌開刀,走過死陰幽谷,有神同在。但他卻說:「死亡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可怕。」,「生過病的人,會更知道如何安慰同樣受苦的人。」,「特別的一年,除了感恩還是感恩。」
歡迎下載「林進聰弟兄追思見證集」。
在患難中讚美神 – Annie Young
Annie Young-2012年初的見證
意想不到的關愛與支持
首先,我要感謝各位弟兄姐妹陪我走這段旅程。
自從兩年前我被診斷罹患血癌之後,你們就一直陪伴我,為我禱告,鼓勵、支持我。這是我第一次經歷教會肢體之間無條件的關懷與團結,心裏深受感動。
在漫長的治療過程中,你們不斷地為我禱告,甚至曾經連續三天為我代禱。這些意料之外的關愛,讓我深受感動,支持我有勇氣面對疾病的挑戰。
去年年底,我因為骨髓移植失敗,住院治療五十多天,你們經常來探望我、與我一起唱詩歌……,姐妹會的姐妹們從我住院後,每星期固定兩天為我和父親送飯,從這些數說不盡的愛,我會永遠珍惜、感謝。
我也要在此感謝我的父親。為了照顧我,他犧牲許多,但我有時候卻將他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還好神及時提醒我要以感恩、謙卑的心,感謝親人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
蒙受滿滿的祝福
這五十幾天住院的日子,充滿了神的恩典。大家或許還記得冬令會的一個晚上,教會剛報告我的切片檢查看來一切正常,當天夜裏我卻開始發燒。那是我住院期間最辛苦的一段日子,使我更加體會我真的很需要你們的禱告,也提醒我要常常以禱告祝福別人。
住院期間,大家每次來看我,我都很感動、很溫暖,感覺神真的很愛我,派這麼多弟兄姐妹以滿滿的愛環繞我。
以前的我其實不太願意在住院期間接受探望,尤其是不熟悉的訪客。但當我願意打開心胸接受大家的關懷時,便領受到滿滿的祝福,那種開心、被鼓勵,甚或反過來鼓勵別人的力量,是我以往未曾感受過的。這個突破讓我體會到,很多時候,如果我們願意往正確的方向邁進,往往會穫得超過想像的福氣;同時也提醒我,神的愛已經很豐盛地在我們身邊,但若我們封閉自己,便會錯過蒙福的機會。
在醫院的漫長時日,上帝將許多很好的支柱環繞在我身邊:家人、很好的醫療團隊、一流的設備,照顧我的幾位護士都是基督徒,她們會陪我唱詩歌,將聖經經文寫在卡片上送給我。這種種的愛與關心都源自於神的愛,彷彿是讚美主的聲音,激勵我思考自己可以做些甚麼,將讚美獻給神。現在能做的事,我會馬上著手;現在做不到的事,我願求神加添能力,讓我有朝一日可以做到。
目前我正在等待切片報告,不論結果如何,我都需要接受進一步治療,因為醫師確信我體內應該還存有癌細胞,檢查的結果只是做為安排接下來治療方案的參考。
我的眼目單仰望你
林長老曾分享歷代志下二十章,帶給我很大的鼓勵。經過骨髓移植等種種治療,我的癌症仍未能被控制。去年七月的切片檢查曾非常令人欣喜,因為已查不出任何癌細胞,但三個月後,我卻住院了,骨髓中有近百分之八十五的癌細胞。這章經文12節說:「我的神啊,你不懲罰他們嗎?因為我們無力抵擋這來攻擊我們的大軍,我們也不知道怎樣行;我們的眼目,單仰望你。」對我來說,體內兇惡的癌細胞就是無法抵擋的大軍,我需要仰望神為我打這場仗。第17節記載:「猶大和耶路撒冷人哪,這次你們不要爭戰,要擺陣站著,看耶和華為你們施行拯救。不要恐懼,也不要驚惶。明日當出去迎敵,因為耶和華與你們同在。」面對癌症的挑戰,我明白我當做的便是正面迎敵,並且常常讚美神。
第18至19節說:「約沙法就面伏於地,猶大眾人和耶路撒冷的居民,也俯伏在耶和華面前,叩拜耶和華。哥轄族和可拉族的利未人,都起來,用極大的聲音讚美耶和華以色列的神。」第21節和22節:「約沙法既與民商議了,就設立歌唱的人,頌讚耶和華,使他們穿上聖潔的禮服,走在軍前讚美耶和華,說:『當稱謝耶和華,因祂的慈愛永遠長存。』眾人方歌唱讚美的時候,耶和華就派伏兵擊殺那來攻擊猶大人的亞捫人,摩押人,和西珥山人,他們就被打敗了。」雖然猶大人面對的敵軍很龐大,但耶和華告訴他們不要懼怕,勇敢迎敵,神就親自派伏兵拯救他們。
面對頑強的癌細胞,我告訴自己,我的心啊,你要讚美主。
治癒我的疾病,對神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我不知道神什麼時候要完全醫治我,但我很期待這一天的來臨,請弟兄姐妹不要灰心喪氣,繼續為我禱告,讚美主,祈求神奇妙的作為。
這次住院期間,雖然肉體上很辛苦,但神也恩待我,藉由幾次特別的經歷,讓我清楚地感受到祂的同在。人的一生多多少少都會遭遇患難,有些事我們可能不明白,也不一定需要明白,但我們一定要憑信心相信神對每個生命都有美好的計畫。祂愛我們,必不會讓我們獨自受苦。
最後,我想再以幾段對我幫助很大的經文鼓勵大家:
彼得前書四章12、13節:「親愛的弟兄啊,有火煉的試驗臨到你們,不要以為奇怪(似乎是遭遇非常的事)。倒要歡喜,因為你們是與基督一同受苦,使你們在他榮耀顯現的時候,也可以歡喜快樂。」
羅馬書第五章3到5節:「不但如此、就是在患難中、也是歡歡喜喜的.因為知道患難生忍耐.忍耐生老練.老練生盼望.盼望不至於羞恥.因為所賜給我們的聖靈、將 神的愛澆灌在我們心裡。」
箴言二十章30節:「鞭傷除盡人的罪惡;責打﹝能入﹞人的心腹。」
詩篇一一九篇67及71節:「我未受苦以先、走迷了路.現在卻遵守你的話。」
希伯來書十二章10節:「生身的父都是暫隨己意管教我們.惟有萬靈的父管教我們、是要我們得益處、使我們在他的聖潔上有分。」
約伯記十三章15節:「他必殺我.我雖無指望、然而我在他面前還要辯明我所行的。」
哥林多後書一章4節:「我們在一切患難中、他就安慰我們、叫我們能用 神所賜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
耶利米書二十九章11-13節: 「耶和華說、我知道我向你們所懷的意念、是賜平安的意念、不是降災禍的意念、要叫你們末後有指望。 你們要呼求我、禱告我、我就應允你們。你們尋求我、若專心尋求我、就必尋見。」
(Joyce 整理,註:Annie已經於2012年5月7日蒙主拯救脫離了癌症的征戰,如今在主耶穌那裡得完全的醫治了。)
我的心願 – 楊淑貞
In memory of Shu Jen Yang 楊淑貞 1952-2005
My mother was a caring, loving woman who
kept her promises. She was always there for me
and always armed with wise worlds. She helped
me through my problems and understood me
like a parent should. — Christina Chen
我覺得用過世親人的衣服做成熊寶寶非常有意義,我很希
望能用這個方法去幫助其他與我有相同經歷的孩子。我的
夢想是有一天能夠把這個深藏在我內心深處許久的心願發
展成一個非營利的機構,為失去親人的孩子們帶來一些歡
笑,提醒他們過世的親人永遠都會看顧著他們。
She gone with the wind but never from our
heart. — Gary Chen 陳江海
請愛回家
認識佳音社,是從世界日報看到母親節戲劇公演的消息開始,抱著可以免費欣賞,又可陪孩子的媽共渡佳節的心情欣然赴會。及至看到演員專業的演出,與故事感人 的情節,我深深地被吸引。緊接著座談會中演員的現身說法,生活体驗的分享,及知名講師帶來深入淺出的訊息,讓我對生活上的一些迷思豁然開朗,感官旳享受加 上心靈的昇華,真是獲益匪淺
今年有幸參與慈母活動第二十屆的公演,看到他們從開始對劇本的編選、聲光道具的安排、演員的辛苦排練、導演一絲 不苟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執導…,我想這一切如果沒有無私的愛,一步一腳印的堅持,和大家慷慨的奉獻,是無法走下去的。這也讓我感受到他們為了幫助廣大的北 美僑胞,二十個寒暑孜孜不倦地將愛傳至千家萬戶這種真心的付出,不也正如我們慈祥的母親嗎?
台上的演出實際上也是很多人生活上的寫照:第一代 移民為了養家活口胼手胝足的辛酸,文化上的差異,教養子女的代溝與衝突,婆媳關係的劍拔弩張,以及夫妻之間感情的泠漠與對立…。我記得當年三歲的大女兒, 精心為我挑選的生日禮物是一份報紙,並且頗為自豪地對我說:「爸爸,我知道你最喜歡的東西是報紙和電視。」我不禁啞然失笑,更甚的是當全家大小由保姆領 軍,在頸子上掛著自製的看板,上面寫著「我要爸爸」「爸爸回家吃晚飯」,並繞著客廳齊喊:「抗議!」「抗議!」來迎接加班晚歸的我。看著妻子羞澀無助的眼神與孩子無邪的笑容,讓我在剎那之間由嬉笑、驚愕、轉而熱淚盈眶。對於家庭的供應及妻小平安的守護,我一向引以為傲但是對孩子、妻子感情的需要我卻微不足道,那些看板寫盡了妻子的順服與溫柔,孩子的無辜與需要,以及我對家庭的虧欠。
四年半前妻子因癌病逝,我身兼數職之後,更加体會妻子雙職的角色,打理全家鉅細靡遺,柴米油鹽堆中又無法感受工作的成就與滿足,她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卻又不得不全力以赴,也才真正明白「賢淑」兩字不是與生俱來的,那是因為有愛更有犧牲。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參與此次的演出我驚覺現實的人生不也忽而台上、忽而台下嗎?只不過在台上時我們緊記台詞、走位、表情,並要求完美的演出;但到了台 下我們可能又回到之前的輕忽與漫不經心。身為兒子、父親、丈夫的我,是否真正体認到在人生中我需要扮演的多重角色?並且在不同的場景中,我是否能迅速地調 整自己的心態?稱職地把它演好呢?我想父親不應該只是物質的供應者,更應該是全家感情的加油站,我們不祗要「請愛回家」,也要「把愛帶回家」。
作者﹕陳江海 2010.05.09
風雨中的傘海 – 陳江海
陳江海
“患難”是化妝的祝福?是的!如果有 神愛的洗滌,那更是永生的祝福,因為基督的愛是喜樂、是平安、也是大有盼望的。
身 為男人,事業順利、家庭美滿、妻子賢淑美麗、兩個幼女可愛貼心,人生夫復何求?在之前,這樣的幸福得來似乎很理所當然,卻沒有瞭解那是妻用「命」拼出來 的。直到有一天,我扛起「相夫教子」的責任,奔波於孩子、學校、廚房、醫院與工作時,才知道「賢淑」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因為「愛」與「犧牲」才能嘔心瀝 血、春蠶絲盡、蠟炬淚乾般的付出。
妻於2003年10月罹患罕見的「橫紋肌肉瘤」(Rhabdomyo Sacoma)屬第三期癌症,聽到宣判的一剎那,我及淑貞抱頭痛哭,陪同我們一起看診的嘉惠姊妹也與我們哭成一團。那日天氣微陰,我看到她體貼的帶了把 傘,她溫柔但堅決的安慰我們不要擔心,讓我們一起來走這條抗癌之路。從那天起,那高高為我們撐起的傘,就從來未曾停歇過,她在團契、及教會發起了7-11 愛心支援網(七天、廿四小時永不打烊),由弟兄姊妹登記可幫忙及支援事項及時間,她再統籌安排,就這樣一把又一把的傘撐了開來,在我們風雨飄搖的日子中, 為我們遮風擋雨,教會為我們發起禁食禱告,弟兄姊妹、牧者不停的以卡片、CD、錄音帶、禱告來提高我們的信心,孩子也因有人接送上下課,並且每天由雪卿姊 妹於孩子下課後來家裡陪她們作功課,使我們能專心就醫,精於廚藝的姊妹也輪流作菜送來給我們享用,種種照顧無微不至,蔚出一片彩虹般的傘海,我實在無法去 細數那撐起這片片傘海的每一雙手,因為感激的淚水早已模糊我的視線,我知那愛來自於同樣的根源-耶穌基督。
2003年12月我忽然接到父親心臟衰 竭去世的噩耗,晴天霹靂,海外遊子親恩苦於無法回報之時,連父親最後一面且不得見,此時偏又逢妻子正開始作放、化療之際,我的心真的是完全的被撕裂。所幸 妻子的大姊擱下台灣的工作趕抵美國來幫忙我照顧她,我才得以返台奔喪。出殯前夕,花店送來印著「聖迦谷羅省基督教會」送來的悼念花籃,飄洋過海的慰問,讓 我糾結的心得以鬆開,在家族中孤獨面對不同信仰,也能更加堅定自已的信心。
在治療期間,因妻需作52次連續放、化療,我們在UCLA附近租了間套 房,由她姊姊陪同照料,我則家裡、公司、醫院來回跑,生活一片混亂,所幸教會弟兄姊妹的支援,我們的家、孩子都有人照料。聖誕節前夕,某弟兄費心佈置的燈 飾,唰的一下,把我們的心都點燃,而插滿鮮花的客廳及教會孩子們精心製作的慰問卡,貼滿了整片牆,在Welcome Home的大海報下,讓我們眼前一亮,發覺這個屬靈的家真的不一樣,真的太美太好了。
2005年3月複診,醫生告知妻的腫瘤已消失,並且看不出癌 細胞。我們滿心喜悅,那知,今年7月,她的癌症再度復發,並且擴散至骨頭及腦部,造成半身麻痺緊急住院,醫生宣告無法醫治,我們眼見已攀爬出谷底的興奮, 突然間又跌入絕望的深淵。但妻子卻安慰我,生有時、死有時,一切神作主,因著感恩的心,要數算著每一天所享有的恩典。為了讓孩子及我們能珍惜著每一天的時光,並且減少我們對孩子 不在身邊照顧的憂慮,弟兄姊妹每天不辭勞苦,帶來美味可口的中餐補充我們的體力,也帶來可愛的孩子安慰我們彼此的心。看著五歲及九歲的幼女,興奮的像在醫 院野餐,爭著與媽媽窩在小小病床上一起撒嬌的景象,誰知在不久的將來,或要面對失去母親的呵護與殘酷,我真是於心不忍。小女兒問我,媽媽如果死了,我們還 可不可以常常看到她,大女兒卻揪著心放聲痛哭,告訴我回家要把功課先趕完,每天都要來陪媽媽。我不知道如何再去強忍那早已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男兒有淚不輕 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回到了家,弟兄姊妹的關懷慰問,依然不間斷,又擔心太多的探訪影響了我們休息的時間,還體貼的安排了探訪的固定時間,妻因輪 椅上下不方便進出,為了靈糧的餵養,牧者及弟兄姊妹也固定每星期兩次來家裡唱詩歌及查經鼓勵我們,弟兄姊妹那愛神的心,充滿信心及力量的禱告,讓我們一次 又一次的在沮喪中重新又再站起來。雖然妻子的病情加重,但我們領受於教會弟兄姊妹的關懷與愛卻與日俱增,妻子的生病讓我瞭解了生命是多麼的可貴與脆弱,夫 妻之間無謂的爭執實在沒有必要。而神是多麼的愛我們,更從工作的忘我中回到了那愛我的妻子及子女的身邊,享受著久違的親情,藉由禱告讀經中領受神的話語與 安慰,找到力量的來源,也從弟兄姊妹的關懷、付出與扶持中感受到在主內合一的親情,撕裂的心在綿密的愛網中漸漸的癒合,並且有了更新的生命與人生觀。
我 的姊姊從電話中得知妻子癌症復發,醫生建議我們回家接受「安寧療護」,讓病患藉由止痛藥來減少疼痛,並能與家人有較好品質相處的最後時光時,一想到我既要 照顧半身癱瘓的妻子、兩個幼小的稚女還有公司時,不禁悲從中來,她在電話中哭了起來,決定要從台灣過來照顧我們。蒙神憐憫,她有一位善良的好老闆,願意支 持她,建議她在照顧我們之外,如有餘力,可就近聯絡美國客戶,照樣支薪。我何其所幸,前有妻姊,後有親姊,在最艱難的時刻,給予了骨肉親情的慰藉。
姊 姊來到這裡後,頗訝異我們在面對死亡及苦難中,還能擁有的喜樂、平安和盼望,與她之前所想像我們可能籠罩在愁苦、憂煩及絕望的心情中完全不同。這些日子來 朝夕相處,她在生活當中感受到那來自耶穌基督肢體的關懷、愛人如己,更勝於己,而且右手的事不叫左手知道的謙卑,還有那泉湧般細膩、體貼,叫人沒有負擔的 關懷,何能如此?我想她心中應已有了答案:因「這裡有愛」!
與癌共舞 – 常約瑟 Joseph Chang
常約瑟 Joseph Chang
五年前正值我處于事業巔峰,與妻兒女們過著其樂融融,溫馨小康的日子時,沒想到命運給我開了一個殘忍無情的玩笑。我得了晚期腎癌。這對於我這個平時甚少去醫院看病的人來講不啻是當頭一棒,晴空霹雷,飛來橫禍。
我被告知,我所得的晚期腎癌在現代醫學中是個疑難的不治之症,平均存活率只有一年的時間。在短短的六個月裡,我在死亡的幽谷裡徘徊了兩次,飽嘗了兩次大手術之極痛。我的世界仿佛從一座優雅,堅固的城堡墜落成一堆將被棄之的斷壁殘垣。
手術後的我留下了一個百孔千瘡,殘山剩水的身軀。除去兩次手術後遺留下的貫穿腹部的慘不忍睹的巨大傷痕外,我失去了左腎,因為長的如拳頭那麼大的癌瘤原生在左腎上;我失去了胰臟,因為在第一次手術切除了左腎後的三個月內,癌瘤急速擴散到我的胰臟;我失去了十二指腸,一部份胃和脾,因為摘除胰臟的手術有如深入虎穴,需要過五關斬六將,穿越肝,胃,十二指腸,脾等層層臟腑器官。
失去了這麼多上帝創造的珍貴器官,我發現自已如同嬰兒般的無能無助,生活的每一天每一時刻都是一個未知的艱辛挑戰。殘留下來的胃變得異常的敏感,只要我略吃一點它不喜歡的食物,就會大鬧天宮,讓我痛不欲生。失去了十二指腸,不管我咽下什麼山珍海味也無法把營養全部吸收進體內。失去了人體內唯一的一個既是外分泌腺又是內分泌腺的胰臟,麻煩就更大了。失去了胰臟製造的外分泌液和消化酶,每頓飯前我必須牢記要吞下一種叫Creon的昂貴消化酶藥物,否則吃下肚子的任何食物都無法被消化掉。失去了胰臟內分泌腺製造的胰島素,我的血糖就會上升到致命的極點,隨時都會去死亡幽谷徘徊。為了能夠把血糖控制在一個正常的範圍內,我必須在吃每頓飯之前往自己的身體內注射胰島素。我必須至少一天五次用尖針扎手指去測驗血糖的指數,然後根據測驗後的結果去調節胰島素的藥量。我變成了一個”生物人”,每一時刻要依賴藥物去維持我的生命。
最讓我這”生物人”哀痛欲絕的是接到的”死刑宣判書”。雖然第二次手術成功地把毒瘤與胰臟切除,手術後三個月後的CT 掃描顯示出腫瘤再現,並每三個月以増倍的速度繁衍。我被告知我的生命只剩有一年的時間了。在醫生的建議下,我報名當了”白老鼠”,加入了當時還沒有上市的一種標靶新藥的臨床試驗。醫生告訴我,如果運氣好的話,這個標靶新藥的臨床試驗也許可以把我生命期限延長一年。
這是我一生落入最低谷的風雨晦瞑的日子。如果說兩次手術來的太快,沒有讓我有太多時間去想死亡就被糊裡糊塗地推上了手術臺,這次當”白老鼠”的經歷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參加標靶新藥臨床試驗的病人每兩個星期就要抽一次血檢驗各種不同的指標。每三個月就要照一次CT 掃描,觀察標靶新藥對腫瘤的治療效果。每次去醫院見醫生聽取檢查結果都是一次魂耗魄喪的經歷,如同是踏上一次通向死亡的旅途。
人固有一死,這個道理人人都知道,但輪到自己面對死亡時,並不是人人都真正面對死亡的。據說有人做過調研,百分之六十的癌症病人是被自已的病嚇得抑鬱而死的。雖然無從去查詢這個調研的準確性,我想這個調研的結論有它的真實性。當我這”白老鼠”瞭解到我的醫生和標靶新藥臨床試驗是用每三個月的療程做為他們的計算單位來觀察治療效果時,我意識到死亡距我只是寸地尺天。我陷入了死亡的恐懼痛苦之中,血淚盈襟,魂斷如殘絲。
人在絕望無助之時,才會更加依靠那創造天地萬物的上帝。在這段艱難的日子,我時常仰望蒼穹,祈求上帝賜予我力量和平安。我時常閱讀聖經,盼望聖經裡的話語言詞變成活的泉水,醫治我心靈上的創傷。
最終説明我從晦瞑的幽靈裡解脫出來的是一個在聖經長卷中我意想不到的人物。他既不是大名鼎鼎的十二位使徒的領袖,有著高談雄辯才幹的彼得;也不是寫了十三本聖經書卷的多產作家,在基督教歷史長河中被稱之為最偉大的傳教士保羅。他是一個沉黙的人,沒有寫過一本聖經裡的書,甚至在聖經裡找不到他講的任何一句話。他是一個病患者,雖然聖經上沒有淸楚地記載他患的是什麼病,我猜想他和我同病相憐,患上了類似癌症的不治之病。雖然這個身患重病的患者沒有給後人留下片言隻語,但凡是讀過聖經的人都不會忘記他。他就是死了四天之後,被耶穌從墳墓裡呼喚死而復生的拉撒路。
病中重讀拉撒路死而復生的聖經章節,在我心靈中揭示了一個嶄新的畫頁。對我來說,他不再是一個二千年前遙遠的歷史人物,他死而復生的奇遇不再是如傳說中莫不可測的神跡。他就活在我的身邊,用他默然的榜樣帶領我走出苟延殘喘的幽谷,賦于我勇氣渡過逆境中每一天無法預測的難關。
拉撒路的墳墓”是個洞,有一塊石頭擋著。”耶穌説:”你們把石頭挪開!”(約11:38,39)這短短的幾句經文,讓我頓開茅塞,領悟出在晦瞑的幽靈中徘徊的我與拉撒路鑽進了同一個洞。這洞是個黑暗的死穴,進去的人便陷入恐懼絕望中無法自拔。這洞沒有空氣,進去後讓人窒息,沒有了求生的欲望。這洞被一塊巨石擋著,不把它挪開,洞裡的拉撒路和我沒有一線生機,只能束手待斃。
拉撒路與我無法憑我們個人的力量去挪開擋在我們洞口的巨石。他畢竟是一個已經氣絕了四天的死人,他的屍首已經開始腐爛散發臭氣。而我也是一個拿到了死刑宣判書,被揮之不去的惡魘無情地吞噬的癌症四期病人。沒有任何其它的選擇,擺在我面前唯一的生路,就是完完全全地依靠那至高無上全能的神伸出祂憐憫的手挪開擋在洞口的巨石。
在墓洞裡的拉撒路”手腳裏著布,臉上包著手巾。”(約11:44)他是一具僵屍,一個被死亡緊緊捆綁住的軀殼。在耶穌的一聲呼叫下:”拉撒路出來!”(約11:43)他從死亡中復活,身上的捆綁被解開,從墓洞裡走了出來。拉撒路向我揭示了一個奧秘。如果一個人學會了如何去面對死亡,就會知道如何去珍惜他人生旅途中的每一天寶貴時光。這是我的必修課。我開始懂得必須要學會把自已完全地交托,坦然地面對死亡,平靜地接受死亡,解開懼怕死亡的捆綁。這樣我才可以從終日血淚盈襟,殘絲斷魂的逆境中走出來。
從懼怕死亡的捆綁裡解脫出來,我如同嬰兒似的開始了一個新生活。
我不再把每三個月的CT掃描檢查報告視為死刑判決書。不管每次的報告是喜還是憂,我都把它當作上帝給我這新生嬰兒擺設的滿月酒。相比世界上大多數腎癌胰臟癌晚期患病者沒有太多時間與親人告別就離開人世,我就幸運多了。我享受到一般癌症患者得不到的VIP待遇。由於我是標靶新藥臨床試驗的”白老鼠,” 我的血液每隔兩個星期就被送去兩個實驗室用來做各種分析測檢,我的身體每三個月就被CT掃描一次,腫瘤增長的任何細微變化都逃不出醫生的觀察。這給了我特別的祝福,在我走入癌症旅途終點之前,有珍貴的時間去向親人和友人們傾訴我對他們的爰。
我不再為自己成了”生物人”而自怨自哀。失去了腎,十二指腸和胰臟讓我每天都要面對著不可預測的困境與挑戰去維持我的生命。每當殘缺不全的胃在大鬧天宮,血糖超高或超低而引起我腿腳發軟,心臟壓力加大,心脈急速快跳,頭暈眼花,我都會感慨,驚歎,讚美創造天地萬物的神的大能,祂可以在人體內創造出這麼多不可思議,無可代替的珍貴器官。我為自已過去在沒有失去他們時那理所當然的心態而汗顏無地。
我不再徘徊在郁卒,絕望的幽谷之中。死而復活的拉撒路從穴洞裡走出來後究竟又活了多久,我無從考查。但我相信因為他經歷了死亡,學會了怎樣去擁抱死亡,他活的每一天都沉浸在上帝的榮耀之中。去數算他究竟又活了多久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同樣的道理也應該運用在我身上。
光陰荏苒,賓餞日月,今年已經是我走在癌症旅途上的第五個年頭了。當初與我一起參加標靶新藥臨床試驗的癌症患者大都撒手長逝了,但我還奇跡般地活著,成了試驗室裡碩果僅存的”稀有動物小白老鼠。” 每個月走進醫院複查時,我的腫癌醫生總是熱情相見。握手言歡之間,他微笑的眼神好像在說:”你還活著!”他告訴我在眾多參加標靶新藥臨床試驗的病人中,我名列百分之一的前列,是屬於收到最好的療效,活得最久的極少數幸運病人之一。
“我還活著! “這句話竟成了我近年來開口回應親朋好友問候時的一句口頭語。熟悉我病情的人理解深藏這句話內的涵義,但有些不太瞭解我病情的友人聽到這不尋常的開口白後,會不知所措地窘默片刻,設法尋找合適的字句來繼續我們的談話。
在與癌共舞的五年中, 遠離了繁劇紛擾的工作,讓我有機會與家人朝夕相處,體會蝸居家中的溫暖。這是在我與內子從相識到相守共同牽手三十多個春秋裡最情意深篤的歲月。我們一起在後院的山坡上澆灌生機盎然的花草,種植蔬菜, 喂池塘裡五顏六色的錦鯉魚,聽一對可愛的鸚鵡吱吱喳喳地唱歌,到雞籠裡拾幾只母雞下的捧在手裡還熱呼呼的蛋,與兩只忠實可爰的狗兒嬉耍為伴。我珍惜這些與內子鶼蝶情深,相濡以沫的每時每刻,把每頓粗茶淡飯都視為上帝賜予的最後晚餐。
蝸居家中養病並不意味著生活在與世隔絕的世外挑園裡。我嘗試享受著”施比受更有福”的樂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去説明周圍需要幫助的人,將春暖花開留在他們的心間。隨著我的生命每三個月一次地延續, 我無意識地當了業餘癌症諮詢顧問。不少新確診的晚期癌症病人聽聞我的病例後紛紛打電話來詢問我治療的情況。在交談中,我聽取他們的傾訴哀腸,安撫他們的痛心傷臆。我成了一個活的見證,與他們分享我在癌症旅途上的經歷磨練,從恐懼死亡,到接受擁抱死亡。學習如何完全地交托,每天都活在神的榮耀裡。
在接受長期的標靶新藥治療癌症的過程中,藥物的副作用開始在體內反應,沒法讓我如健康人一樣預先安排任何的長期計畫和行程。這對於自小就酷愛音樂,經常為內子的小提琴教學室裡的學生彈鋼琴伴奏的我來說是一個新的課題與信心上的挑戰。每次看到內子寫在她教學日曆上學生們演奏或比賽的日程對我來說都是一個不知能否跨邁的里程碑。每次與這些可愛的孩子們登臺表演讓我都沉浸陶醉在人生華美的最後樂章。
與癌共舞,我不再懼怕死亡。雖然兩個月前的CT掃描確診我的癌症已經擴散到肺部,我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不去計算還剩多少時間走到人生旅途的終點。”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馬 6:34)我心懷感恩,恬然自得地邁步于我的癌症旅途上,盡情領略欣賞路邊風恬月朗的美景,力所能及地伸手説明路人跨越荊棘寒途。
我不再把癌症視為飛來橫禍,而是把它當做上帝賜給我的一個獲得超絕非凡嶄新生命的階梯。
與癌共舞: 答讀者問
常約瑟
自從我把《與癌共舞》貼到新浪微博的雜談吧上,僅僅一個星期內,這篇文章竟然被網友閱讀了六萬多次。我那原本寂寂無聞的微博霎時間變得攘來熙往,熱鬧非凡。突如其來至身于語笑喧呼的熙攘網海,使得五年來避囂習靜蝸居家中養病的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讀者們親切的鼓勵和安慰令人倍感溫暖,讀者們傾訴的肺腑之言觸人心弦。最令人欣慰的是得知這篇文章説明了一些讀者重拾信心和力量,跨越了他們的人生荊棘寒途。
“你今天又説明了一隻小羊,在迷失在信仰的路上的時候,你讓我領略了信仰的真諦,我的心再次被神觸摸。謝謝你。”在微博的評論欄中讀到這深銘肺腑的動人留言,我禁不住熱淚盈眶,心潮澎湃。我想對這位遠在太平洋彼岸的讀者說:”謝謝你,你是上帝賜予我的超絕非凡嶄新生命中的一個真實的見證。”
在來自讀者和親朋好友的眾多讀後感信件和電話交談中,大家也向我提出了一些他們感興趣的問題。為了滿足讀者們的要求,幾天來我把這些提問整理出來,以問答的形式寫下了此文。
問:什麼原因促使你寫出了這篇《與癌共舞》的文章?
答:最初是應邀為一個本地的雜誌徵文比賽而寫。因身體虛弱,大部份時間是躺在起居室的長沙發上在iPad上寫的。初動筆時想到在中國大陸每年新發癌症病例有三百五十萬人,其中每年有二百五十萬人撒手人間,平均每八個人之中就有一人死于癌症,這種趨勢還在繼續攀升。這是一個沉默無聲的巨大群體,他們大都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拿起筆來寫下他們的人生感歎就撒手人間了。如果能把我這五年來與癌共舞所學習到的功課寫下來,哪怕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可以讀到,從中受益,在心靈上得到鼓勵、安慰與寄託,那也是值得做的一件好事情。
五月初把這篇文章寄去那家雜誌的同時,也把它貼到微博上。接下來的就是一個夢幻似的奇異之旅,躺在沙發上的我在短短的一星期內竟與六萬多讀者在新浪微博中相會。每天看到點讀的次數直線上升,我的心靈就會一次次被震憾,眼晴一次次地濕潤。目前因為那家雜誌徵文的期限還沒有結束,我無從瞭解到雜誌編緝對我的投稿的評價。但我心已非常明瞭,六萬多讀者對這篇文章的肯定已遠遠超出了我寫此文的初願和期待。我欣喜地看到,躺在沙發上的只是我倒下的帶病身軀,勃然上升的卻是持續増加的摸觸靈魂的點擊。
問:能介紹一下你所參加的腎癌標靶新藥試驗其他病患者的醫療效果嗎?
答:我被告知——在所有參加我們這個腎癌標靶新藥的患者中,百分之七十的病人對此新藥有所反應。而在這百分之七十有反應的病人中,只有百分之三十病患者的腫瘤有所抑制和縮小。使用這種標靶新藥病患者的平均延長壽命時間是一年。
問:你的醫生有沒有對你解釋為什麼你在參加腎癌標靶新藥試驗的患病者中名列百分之一的前列,是屬於收到最好的療效,活得最久的極少數幸運病人之一?
答:沒有。我想從醫學的角度是無法解釋出來的。要想得到真正的答案,那得去詢問一下我的好友”拉撒路”和創造天地萬物的上帝了。(請參看《與癌共舞》一文中有關我與拉撒路的描述)
問:在你從懼怕死亡的低谷走出來之前,你曾服用過治療憂鬱症的藥物嗎?
答: 差一點去服用,但最終沒有用那些藥物。在我就醫的腫瘤醫院內有一個”社會部”。 這個部門是為説明病患者處理一些行政上的事務而設立的。也許是我的腫癌主治醫生把我當時精神低落到幾乎崩潰的狀況通知了這個部門,記得那一陣子毎次我去醫院複查,一位在社會部工作的凱斯林女士總是會出現在我的身邊。在凱斯林女士的一再遊說下,我被她連拉帶扯地拖進了一位心理醫生的診室。我被這位心理醫生診斷為患有憂鬱症,她給我開了兩種醫治憂鬱症的處方。
在從醫院回家的路上,我發現自已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上。我必須做出自巳的選擇:依賴藥物去控制我的憂鬱症,或祈求上帝賜予我力量和平安。那是一個心靈裡廝殺激烈的爭戰,我最終選擇了後者。拉撒路死而復活的聖經章節,變成了活的泉水,醫治了我心靈裡的創傷,把我從終日血淚盈襟,殘絲斷魂的逆境中解脫出來。
注:假如讀者的親屬家人患有憂鬱症,建議應積極地尋找心理醫生或其他專業醫護人員的醫治和説明,切不可完全以我為例,因為每個人患憂鬱症的程度是不同的。
問:你的家人是如何與你一起面對你每三個月一次延續生命的”生日”的?
答:我是一個幸運兒。在與癌共舞的五年中,我一直被家人的愛所環繚擁抱。實際上在精神上遭受壓力最大的並不是面臨死亡的癌症患者本人,而是患病者周圍最親近的親人。 他們毎天要承受的即將失去親人的痛苦是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內子以她堅強的信心默然地陪伴著我,獨自一人支撐著家庭的裡裡外外。三個孩子時常從他們大學繁重的學業中抽空回家看望我。我在三個孩子面前從不違避談論死亡。他們也從我每三個月一次延續生命的”生日”中逐漸地成長,學習到如何去面對父親無法預測的”生日”, 如何不受情緒上的干擾集中精力去讀好每一門選修的課程。
在美國的大學畢業典禮可是一件盛事。畢業生的闔家大小、男女老少親朋好友,都會踴躍參加畢業典禮,親眼目睹見證年輕人即將踏入社會的這一人生重要的里程碑。兩個兒子下個月將從加州聖地牙哥大學畢業,而那時我卻只能靜靜地躺在家中起居室的長沙發上,閉目想像他們把學帽扔向空中的那一瞬間群情沸騰的場面。在我心目中,他們在畢業典禮上將要領取到的不僅僅是一紙學士證書,他們將要領取的是一顆”往下紮根,向上結果”的種子。(以賽亞書 37:31) 這是一粒具有強大生命力的種子。這粒種子經歷、承受了磨煉,將無畏乾旱水澇,堅實地紮根于土壤。它將茁壯地發芽生長,結出豐碩的生命之果。
問:這五年來你在飲食上有什麼特別的關注嗎?
答:平時吃的都是些簡單的粗茶淡飯。我喜歡喝蔬菜汁,經常把胡蘿蔔、芹菜、紅菜頭、檸檬一起放進打汁機裡榨出汁來喝。我家後院有棵檸檬樹,一年四季果實累累,我每天都會到這棵樹下擷取新鮮的檸檬來泡水喝。聽說檸檬可以促進人的鹼性體質,從而増強免疫力去抑制癌細胞的發展。
問:克服了對死亡的恐懼之後,你現在還會有潸然落淚的時候嗎?
答:我不是一個生性剛強、有淚不輕彈的錚諍鐵漢。相反,我從小個性比較敏感,處事待人時有點多愁善感。這種個性在與癌共舞的五個春秋中莫見乎隱,莫顯乎微。實話實說,既使克服了對死亡的恐懼,我還會常常流淚。
每次送別看望我的三個孩子回校園,止步于家門口與他們擁抱道別時,我會流淚。當夜靜人稀,在璀璨的星光下,與內子在後院依肩而坐,纏綿繾綣,我會流淚。淸晨漫步于後院的山坡,沉浸在上帝創造的絕佳自然作品: 帶著露水的粉紅玫瑰,無名的野黃花,靜靜地覆蓋在山坡上綻蕊滿園的”爬地虎”,我會流淚。送別飛越太平洋,橫跨北美大陸來看望我的親朋好友,我會流淚。在微博的評論欄中讀到網友們閱讀《與癌共舞》後的深銘肺腑動人留言,我會流淚。
截然不同于自怨自哀、終日血淚盈襟的哭泣,這是親情、感恩的淚水。這是傾心吐膽的淚水。這是洋溢著愛的淚水。在淚水中,我沐浴著上帝垂憐的恩澤。在淚水中,我的信心愈加堅強。
問:在與家人談論你的病情時,還有其它的話題可以與大家分享共勉嗎?
答:前不久得知我的癌症擴散到肺部後,內子在與我一次促膝談心中流露出她的一個心願——她希望我們的三個孩子在我們撒手人間之後,會在他們的心裡紀念著自已的父母,而不是在形式上去墓地祭拜我們。
內子的這番話讓我想起十二年前我曾經在南加州的玫瑰崗墓園買過兩塊墓地。玫瑰崗墓地,顧名思義,坐落在南加州風景優美的玫瑰崗山上(Rose Hill)。墓地林茂葉繁,花草爭芳吐豔。雖然從沒有親自去考查過,據說我十二年前買的那兩塊墓地位於玫瑰崗山上的一處高地,居高臨下,縱覽群山翠色,風景這邊獨好。
內子近來談話中流露出她的心願讓我開始重新思考這兩塊在我腦海裡己淡忘了的墓地。我真的需要長眠在這風景優美,縱覽群山翠色的玫瑰崗山上嗎?
想得到答案,我又重讀了聖經裡那段著名的耶穌使拉撒路從死裡復活的記述。
在墓洞裡已死了四天的拉撒路”手腳裏著布,臉上包著手巾。”(約11:44)在耶穌的一聲呼叫下:”拉撒路出來!”(約11:43)他從死亡中復活,身上的捆綁被解開,從墓洞裡走了出來。拉撒路從穴洞裡走出來之後不久出席了逾越節前的一個宴會。在這宴會席上他與耶穌同桌吃飯。”有許多猶太人知道耶穌在那裡,就來了,不但是為了耶穌的緣故也是為了看祂從死裡復活的拉撒路。”(約12:9) 拉撒路安靜地坐在賓客盈門的宴會桌前吃自已的飯。”因有好些猶太人為了拉撒路的緣故,回去信了耶穌。” (約12:11)
從墓洞裡走出來的拉撒路,在基督教二千多年的歷史中成為膾炙人口的一個見證。拉撒路出現在逾越節前的宴會上是一個活的見證。他不用開口講話,不費一句口舌,就使得在宴會上眾多疑心重重的猶太人心服口服地信了耶穌。至於拉撒路後來死去葬在哪兒,聖經裡沒有提起,我也無從去盤根問底。但不容質疑的是二千多年來拉撒路一直活在人們的心裡。他給人類的精神世界留下了一個無法估價的寶藏。他帶給人們希望、信心和平安,特別是像我這種身處逆境,身患末期癌症的病人,他帶領我從懼怕死亡的幽谷裡走出來。他説明我重拾、堅固了我的信心。
重讀聖經裡這段有關拉撒路的記錄,我得到了答案。二千多年來受益于拉撒路奇異見證的人們,包括我這個癌症末期患者,從未到拉撒路的墓前去祭拜追悼他。人們甚至大都不曉得他究竟被埋在哪兒。但他永遠活在人們的心裡。
這不正是內子的心願嗎? 下個月孩子們回家團聚時,我計畫開一個家庭會。我將會在這個家庭會上提議,把在玫瑰崗山上的那兩塊墓地賣掉,賣出後收回的錢讓三個孩子去決定捐獻給需要幫助的人。至於我們的骨灰的安葬,我們將在會議上商討一個更加有意義的方式。這舉動聽起來似乎不合情理:一個走到人生盡頭的人和他的家人竟要賣掉為他長眠而準備的縱覽群山翠色的墓地。但我相信,當我撒手人間時,我會站在比玫瑰崗山更高、更美的天上向他們揮手遙望,給他們獻上父親的祝福。這樣去做,他們也一定會在心裡紀念他們的父親,一了內子的心願。
五月天隨筆 – 常約瑟 Joseph Chang
常約瑟
記得剛來美國讀大學時,我對美國人的”三月狂”一一March Madness 大惑不解。
每年的三月,在美國全國大學藍球比賽中勝出的前十六名校隊之間,要進行最後的淘汰賽,從而選出前八強,前四強,捉對廝殺到最後的冠亞軍爭奪賽。在這期間,全美各主流媒體——電視、報刊、雜誌、網路,爭先恐後地大肆追蹤,報導比賽的狀況和戰果。人們工作之余的熱門話題之一就是群情激昂地探討、預測各自心中偏愛校隊的輸贏。”三月狂”一一March Madness 這詞由此而來
為什麼這些初出茅廬,不具盛名,還沒成大器的年輕大學生的藍球賽可以吸引這麼多的關注,其在媒體曝光的熱度甚至比美國職業藍球賽NBA的報導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在大學的一位室友解答了纏繞在我心中的迷惑。他說”三月狂”的原因是基於美國人著迷于大學生藍球賽莫測神秘的結局。不同于美國職業藍球賽NBA, 沒有人可以準確地預測大學生藍球賽的輸贏。在每年的”三月狂”期間,總是有些看起來不起眼的校隊,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球員,跌跌撞撞地大破冷門闖入前四強或冠亞軍決賽。引起”三月狂”的基因,就是在這些年輕人身上所蘊藏的令人神往著迷,無法預測的未知數。
在我們每一個人的一生中,大都會經歷過類似”三月狂”的那種讓我們夢寐以求地去探索,去追求,去為之奮鬥的未知數。上小學時,我們天真地憧憬自已長大以後會去做那些距我們那麼遙遠渺茫未知的偉大事業;上中學時,我們進入了青澀懵懂的少年青春期,在我們為了進入理想的大學而努力裝備自已的同時,有時也會體驗人生中第一次一見鍾情的驚豔,沉浸在美麗而又虛幻的夢境中,把自已心中的第一朵未知能否綻放的花蕊深藏在心底;上大學時,我們饑渴地吞食著教授講師們傳授的知識,探索追求青春的理想,為即將踏入那未知的社會與工作而做最後的衝刺。
人的一生是充滿了未知數的一生。正是這些未知數在我們心中激發起類似”三月狂”的那種熱情和動力,驅使我們在平凡的一生中做一些不平凡的亊情,把我們的愛與情愫傳遞給身邊的家人,傳遞給我們所居住的村鎮、社區、城市,傳遞給我們所工作的公司、學校,甚至於造福于五湖四海與我們素不相識的人們。如果沒有了未知數,失去了”三月狂”的精神,每天就會習慣于庸庸碌碌,沒有理想的生活。我們的生命就會變得了無生氣,枯枿朽株。
五月初的第一個星期,我把自已用中文寫的幾篇處女作貼到了新浪微博的雜談吧上。起初心裡並沒有著奢望會有多少人來讀它們。 但是隨著我在每一個清晨習慣性地打開iPad看到點讀的人次奇異地持續上升,我開始對有多少人點讀我的文章好奇起來。正如”三月狂”的基因是出於人們著迷于大學生藍球賽不可預知的未知數,我也逐漸地著迷于微博上點讀我文章的未知數了。區區一介癌症末期的草民,借助新浪微博的傳媒威力,竟然也可以在走入人生盡頭時奇異地與網友們相遇十六萬次,雖然寫文章的人和閱讀文章的人燕南雁北,遠隔千萬裡,但卻通過文字在靈裡相交,相互勉勵,探尋真理,共渡人間滄桑!這真是讓我難以置信的奇跡。
然而在我興奮地浸淫于五月天的同時,也接到了病情惡化的壞消息。五月的CT掃描上清晰地顯示出原生腎癌瘤除了在我的體內無情地蔓延到左肺下葉之外,又靜悄悄地侵入了我的左腎上腺的內分泌腺體。另外,我的甲狀腺右葉也有異樣的變化。
也許是五月天帶給我和內子對未知數所持有的動力和熱情,也許是過去五年與癌共舞的歷程中已經學習到了如何去擁抱死亡的必修課,我和內子平靜地接收了病情惡化的壞消息。在從醫院回家的路上,我們沒有驚恐。我們沒有懼怕。我們沒有哭泣。
我們沒有讓病情惡化的壞消息擾亂我們的生活。日子如何,力量如何。生活在今天不知道明天如何的日子裡,我們更珍惜上帝賜于五月天裡的每一珍貴時刻,儘量去享受探索每天生活中未知數帶給我們的驚喜與祝福。
在五月天裡,我們一起參加了女兒在南加州大學獲得碩士學位的畢業典禮。讓原本計畫孤身躺在病床上的我意外地與內子一起見證了女兒完成學業的盛況。
在五月天裡,我們見證了即使像我這樣一個癌症末期距死神尺步之遠的病患者,還是可以在最後的生命旅途上,在平凡瑣碎生活中用碎石堆砌出不平凡的城壘。其間我為內子的小提琴室學生們伴奏了一場「莫札特小提琴奏名曲專場演奏會」。在練習的過程中,莫札特優美簡樸的旋律嫋嫋縈繞于家中的每一空間角落,帶來一股淸絕脫俗,純樸自然的氣息。同時我還毛遂自薦,義務輔導學生們練習他們參加在南加州舉行的三個小提琴比賽的曲目。一時間五月天的家裡熱鬧非凡,學生們紛至遝來,家中的空氣中彌漫著略含憂鬱但富有動力,浪漫感人,跌宕起伏的法國作曲家聖桑的”引子與迴旋隨想曲”;迴響著拉羅寫作的含有濃郁西班牙風格,色彩瑰麗的”西班牙交響曲”的迷人情調。也許這些年輕的孩子們體會了老師對他們的一片爰心,在五月天裡他們認真努力地練習,最終在蜂附雲集了南加州年輕小提琴高手的三個不同比賽中分別奪魁而出,榮獲了三個第一名次。
在五月天裡,在北美一家華文雜誌徵文比賽中,我寫的”與癌共舞”一文獲得了我一生中第一個特優佳作獎。閱讀我貼在新浪微博雜談吧上的讀者遍佈大陸大江南北,香港、臺灣、日本、加拿大、美國。在大西北黃土高原絲綢之路上一所學校的畢業典禮中,校長向全體畢業生宣讀了我寫的一篇文章,以此對即將踏入社會服務大眾的畢業生們做最後一次勉勵,激發這些年輕人對生命的熱愛,對真理的追求,對人生中未知因數挑戰的信心。
在五月天裡,讀者們在新浪微博上留下了許多觸動心弦的肺腑之言。一位年僅十九歲癌症病人的媽媽這樣寫道:”謝謝你讓我讀到至今為止我所讀到的最美最真實最感同身受的文章,作者與癌共舞的心路歷程和積極樂觀的心態令人敬佩!我相信只有活在主裡的人才能做到如此的坦然,也只有活在主裡的才能得到如此的恩典!”雖然與這位十九歲癌友的媽媽素不相識,但從她的字裡行間,我可以感受到她所承受的痛苦。我們在五月天裡同呼吸,共患難。我們同身感受到死亡的威協,生命的未知,我們也同身感受到生命的寶貴和美麗。我們同身坦然面對人生的逆境,我們同身活在上帝的恩沐之中。
在五月天裡,聖經裡有一節詩意盎然,對生命感悟的經文,使我領悟到人生沒有結束,只有開始:”你要將天地卷起來,像一件外衣,天地就都改變了。惟有你永不改變,你的年數沒有窮盡。”【來1:12】
即使你在世的時間也許只剩下一年,幾個月,幾個星期,但你若銘記住這節寓義深刻的經文,挾持著”三月狂”熱情和動力,你可以在有限的生命中把無限的愛傳遞給你的家人,朋友。你可以讓優美歡樂的音樂嫋嫋繞梁于家中的每一個角落,把愁潘病沈的家改變成一個溫情濃郁,悠然自得的歡樂窩。你可以繼續探索挖掘蘊藏在你身上的未知數,用上帝賜予你獨特的恩賜去造福他人。
患難 – 陳啟宗
陳啟宗
2002年初,我的妻子榮惠做完年度身體檢查,得知一切正常健康。同年2月,她去做婦科的檢查。檢查結束時,榮惠要求醫生看看她的鎖骨,因為其中一邊較為突出。醫生告訴她,不對稱的鎖骨可能源自於兒童時期受到的傷害,沒什麽要緊,但是她卻說:「你的甲狀腺有問題,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一週過後,我們收到榮惠的婦科醫生寄給家庭醫生的信件副本說 榮惠的甲狀腺需要檢查。經過一系列的檢測,結果發現她的甲狀腺整個有癌細胞生長。當時,我們已經預定五月中旬要參加阿拉斯加的遊輪之旅。榮惠知道我真的很想參加這趟旅程,而且甲狀腺的癌細胞進展是公認的緩慢。因此她決定,遊輪之旅後再接受手術,她的醫生也同意了。榮惠經常都處處為我著想。
我們很想知道,為什麼擁有健康生活習慣的榮惠會罹患癌症?然而,我們知道,許多人雖然罹患甲狀腺癌仍繼續活著;因此,我們並沒有為此感到沮喪或煩惱。我們甚至認為,她罹患癌症被發現的方式是個奇蹟。我們祈禱並相信一切都掌握在上主的手中。
那年的5月底,榮惠動了手術。手術後,醫生告訴我,有些微小的癌結節很接近她的氣管,他不敢移除並且建議採用放射性碘治療。隨後,她住在醫院的隔離病房,接受為期三天的療程。這期間,我只能每天探望她三次,每次不超過5或10分鐘,而且,我無法與她接觸。有一次,當我去探望她,我開玩笑地對她說,她混身發出螢綠色的光芒。完成治療後,她已經脫離了癌症的束縛。為此,我們感到非常高興並心懷感激。
榮惠尚未被診斷出罹患甲狀腺癌之前,我已經考慮從艾克索美孚石油公司退休。那時,我61歲,工作繁忙,並且常被要求出差或出國參加專業會議。在榮惠罹患甲狀腺癌事件之後,我下定決心退休,以把握我們在一起的所有時間。於是,2002年6月,我從服務了整整25年的艾克索美孚石油公司退休。
榮惠和我一直覺得,在我退休後,上帝要我們成為宣教士來服事祂。2004年2月,我到台灣當義工,在位於花蓮縣的玉山神學院(以下簡稱玉神)教了兩個學期英語。因榮惠需要定期追蹤病情,所以她不能委身在任何事工上;但她還是陪同,並在這兩個學期中給予我支持。相較起來,在玉神的生活是比在美國有著較多的不方便及不舒適;但是,在精神上、靈性上,我們在玉神卻是極為享受。有件事值得一提,在這段時間,有奇蹟發生在我們身上。雖然來台的第一學期,機票是由我們自己負擔,但是上帝為我們準備了第二學期的機票。我們在中|華航空公司首航的酒會中抽獎,抽到中華航空公司的2張台北-休斯頓的頭等艙來回機票,我們將這機票用在來台的第二個學期。
2005年1月榮惠回到美國;我於2月回到美國,我們很快地調整回在美國生活的步調。一切都順利進行,榮惠依舊充滿健康活力。7月她做年度健檢,骨質疏鬆測試報告出爐,放射科醫生的註記顯示,她的骨質密度檢測結果良好;不過,有塊狀在她的兩側腎臟,需要進一步檢查。經過進一步的檢查中,證實生長在二側腎臟的塊狀物體,極有可能都是惡性的腫瘤。聽到這個消息後,榮惠與平時一樣,仍舊相信一切都掌握在上帝的手中;我則是假裝鎮定,並持續信靠我們的上主。但是,當我獨自一人研讀聖經時,我痛哭流涕地大聲問上帝,問祂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們?為什麼我們要承受這樣的事呢?我完全地被嚇壞了。榮惠不僅是我的妻子,也一直是我最好的和最親密的朋友。我的每件事都要依賴她。我向上帝呼求,告訴祂,我不能失去她。
她再次地接受手術,左右兩顆腎臟開刀的時間相距約一個月。手術中,發現確實她有一個大的癌細胞腫瘤長在左腎的中間,因此,她的左腎被摘除。右腎也發現有一個良性腫瘤生長在底部,很容易被切除,右腎只被切除底下很小的部份,因而得到保全。因此,她得以保有一個健康、正常運作的腎臟。她的泌尿科醫師告訴我們,一個人只需要四分之一個的腎臟就可以維持身體機能運作。神真的很奇妙。祂給了我們兩顆腎臟,而不是只有四分之一個。生長在她右腎的腫瘤,雖然是屬於良性,但卻是個血液細胞腫瘤。如果沒有被發現和切除,它會最後會破裂,榮惠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再一次,我們讚美神,祂帶領我們走過這一切。特別是,祂帶領放射科醫生將此註記在報告上。與我們談論過的人,包括我那身為婦產科醫生的大哥,以及許多醫生和放射科醫生的朋友,都告訴我們,他們沒有從骨質疏鬆檢查中發現這種癌症的前例。
同時,榮惠繼續做甲狀腺的檢查。她的白血球指數有些微升高,她的內分泌科醫生說不用太過擔憂,只要繼續注意就可以了。剛好,我們的一位朋友也有過甲狀腺的問題。他強烈推薦他的內分泌科醫生給我們。榮惠決定請R醫生幫她治療(R醫生不接受保險,因此,我們必須付出比以往更多的費用給R醫生。)R醫生又做了多種測驗檢查。雖然他沒有找到任何癌結節,但他確信一定有。他告訴我們,榮惠在休士頓內分泌科醫生的圈子裡非常出名,因為她的癌結節很難被察覺。
2006年7月,正當我們開車前往住在紐約州落契斯特市的女兒家度假時,R醫生的護士來電告知,檢查結果發現在被切除右側甲狀腺的地方有癌症細胞。此外,她的右邊腎臟也發現一個腫瘤。我們感到非常震憾。我決定接受檢查,看看我是否可以捐給她一個腎臟。在北上期間,我們也拜訪我住在紐約水牛城的大哥。他要求我們向R醫生要一份檢查結果的副本給他看。經過一番研究,他認為 榮惠的唯一腎臟是沒有問題的。他的女兒,也是位放射科醫師,亦證實了他的意見。當我們回到休士頓,我們將檢查結果拿給榮惠的泌尿科醫師。他看了之後很有自信的對我們說,榮惠的右邊腎臟絕對不可能有腫瘤。其實當時,我們應該停止讓R醫生繼續擔任榮惠的內分泌醫生。不幸的是,我們沒有那樣做,導致我們走向日後的痛苦歷程。
R醫生推薦一名外科醫生W醫生為榮惠的癌結節操刀,這位醫生也是相當有名的。在手術前,我們問他,是否真的能發現癌結節,因為這癌結節是經過多次檢查後才查出來的。他向我們保證,在手術之前,他會請發現 榮惠的癌結節的放射科醫生,做再一次的檢查並清楚指出癌結節的位置點。10月才進行手術,這是榮惠在她脖子的第二次手術,我在外面等了四個多小時。終於,W醫生出來了,但他抱著歉意地說,他無法找到癌結節,當下,我差點哭了出來,為甚麼、為甚麼榮惠需要經過那樣的苦難呢?
當然,榮惠和我感到非常的失望。榮惠決定不再請R醫生為她治療,她打電話給安德森醫學中心內分泌科主任S醫生預約看診。我告訴她,她也許需要預約其他醫生,因為我預計S醫生會有很長的等候名單。令人驚訝的是,隔天他的護士回電告知,兩個星期後,S醫生可以為榮惠看診。後來我們才知道R醫生曾經就榮惠的病例向S醫生請教。我們推測,這是S醫生立即接受榮惠成為他的病人的原因。S醫生在氣管壁上發現癌結節。他請MD Anderson醫學中心頭頸系統的外科主任C醫生,擔任榮惠的外科醫生。
S醫生和C醫生都建議榮惠應該接受手術切除癌結節,之後再以放射線治療。C醫生非常有信心地表示,他能夠做到。他告訴我們三種可能採取的方案。他給的第一個方案是最壞的情況。如果癌症結節是生長在氣管和食道之間,他不得不切除喉頭,然後放置機器在榮惠的喉頭。她只能透過這個機器呼吸和說話。第二及第三個方案是,結節生長在容易切除的地方。第二種情況是,結節生長得太大,在切除後,必須進行氣管重建手術。第三種情況是,結節屬於小範圍,切開之後可能只是用鉤環固定而已。第一和第二方案的手術時間需要超過7、8個小時。第三種方案則需大約3、4個小時。榮惠決定接受手術治療。我們為這件事迫切祈禱。我比較希望不要動手術。(甲狀腺癌是公認地擴散非常緩慢的癌症,一個人可能活得比甲狀腺癌還久。)但榮惠選擇了接受手術。
這次手術是在2007年的8月底。早上6:00之前,我們開車抵達安德森 醫學中心。結束所有的準備工作之後,大約8:00,榮惠被送進手術室。我已準備好最壞的打算,並且帶來夠我度過一整天的閱讀物。當我在外面等待時,我不斷地祈禱再祈禱。 通常,我會祈求上帝讓我知道祂的旨意,不管如何我都會順服,因為上帝是大有權能的,我相信祂會保守一切。不過,那天早上,我迫切禱告求上帝不要讓榮惠的喉頭被切除。我知道我在強迫神接受我的意念。但是,我太愛榮惠了,我無法控制我自己。上午10:45左右,一位護士來到手術室外的親屬等候室。她告訴我,榮惠的傷口正在縫合,之後會送她到恢復室。「哈利路亞!」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讚美主。大約12:00,我被叫到恢復室。當我看到她的時候,我無法形容我的喜悅。
10月底,開始做放射線治療。30次療程都是在頸部,這樣持續了一個多月。經過三、四次治療,榮惠的脖子看起來就像被火燒過。五、六次治療之後,治療區長滿了水泡,看起來相當可怕。醫生告訴我們,她喉嚨裡面的傷害更厲害。榮惠也因此失去了她的胃口,她的體重不斷下降,醫生非常擔憂。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餐點,因為一向都是她在照顧我,我想帶她到她最喜歡的餐廳,她根本不想去。她也不想吃一般的流質營養補充品,因為味道太甜。榮惠是一位非常隨和的人,從來不挑嘴;每次手術後都很容易照顧她。可以想像得到,這次她的喉嚨一定受創很厲害。
她的體重大約掉了20磅,而且數字仍然不停往下掉。最後,我用自己的方法弄出一份食譜:一包高蛋白質的穀物粉,半杯優格,兩大匙的冰淇淋,半杯全脂牛奶以及一些水果,用果汁機不停攪拌,做成啟宗特製的奶昔。我常常變換水果,她才不會厭倦奶昔的口味。每天我都逼她喝12~16盎司的奶昔,後來她的體重有增加了一些。
經過放射線治療後的三年,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因為她的聲帶神經在手術中受損。她在教會曾經擔任第一部女高音的獨唱,當我們的教會合唱團演唱韓德爾的彌賽亞時,她就是擔任女高音的獨唱。如今,我開玩笑地說,她只能唱男低音了。不過,她的聲音每天都有改善,儘管極為緩慢;上個月,有一個晚上,我們上床祈禱後,我抱著她正要入眠的時候,她忽然開始輕輕地唱:
我唯一的陽光
當天空是灰暗時
你讓我快樂
你、永遠不知道
我有多愛你
請不要將我的陽光取走
雖然低八音,但音音皆非常準確。我不禁高興得流下淚來,我的榮惠終於可以開始再唱歌了!
現在,她有時候會有很多痰和不停地咳嗽。但是,我們感謝上帝,祂繼續在醫治她。去年,她的泌尿科醫生宣告,她已完全擺脫腎臟的癌病變,也不需要回去複診。她的甲狀腺癌的後續追蹤,一年只需一次,而不是每季一次。她看起來非常健康、活潑,當大家看到一個人在6年內經歷5次大型手術,仍然可以如此好、快樂,和滿足,他們都感到非常訝異。
「你們要因為跟主連結而常常喜樂。我再說,你們要喜樂!
你們也要向大家表現謙讓。主就要來了。
你們應該一無掛慮;要在禱告中把你們所需要的告訴上帝,用感謝的心祈求。
上帝所賜那超越人所能理解的平安,會藉著基督耶穌,保守你們的心懷意念。」
腓立比書第四章4~7節(現代中文譯本)
永不離開的父 – 趙珮
趙珮
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交叉重疊的高速路上,那飛奔而馳的車影,是那麼的昂然生氣。似乎每一個人都在不斷的前行,要趕到下一個目的地。 而這落地窗的裡面,每一個人都不急著去哪裡,時間只是掛在牆上的裝飾品,寧願它不會再往前走。在這大樓的第十二層裡,住著已放棄治療而進入緩和安寧照顧的病人,每一天都可能是道別的日子,而每一個空出來的床位,也都代表著一個生命的消失。我緩緩地走回十號房,哪裡躺著我親愛的父親。
前年的暑假,在台灣的父親抱怨後背痛已經好幾個月了。一個週末,母親打電話說爸後背痛的真正原因已被診斷出是胰臟癌的末期。醫生預估只剩下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吧。半年,多麼短的時間啊,父親還未信主呢!他向來都覺得自己各方面問心無愧。對聖經上的話語或牧師的教導,常自認可找出漏洞而挑戰基督教的信仰。面對唸神學的女兒,父親儘量避免正面衝突,但又常忍不住冷嘲熱諷,但我知道,神有祂的時間和作為,禱告是我唯一的力量。
匆匆買了機票,與哥的全家人趕回台灣。走前發了電郵請所有能為我們禱告的人為爸的救恩禱告。沒想到,神的作為是如此震撼,超乎所想所求。當我們的飛機仍在太平洋的上空,父親和母親在醫院裡正經歷一場不可思議的事。身體相當虛弱的父親突然對母親說,我和哥抵達時是禮拜六,隔天作完禮拜再到醫院即可。母親覺得很奇怪,這不像父親的性格。母親這時突然脫口問到,既然大家都去作禮拜,那父親要不要去,父親居然馬上表示願意。母親又不知道從那裡來的力量,問父親要不要受洗,父親又居然毫不猶豫地表示願意,說完即控制不住的淚如雨下。
那是禮拜六的中午,母親不認識任何一間附近的教會,但父親堅持不接受醫院牧師為他在病房裡行洒水禮的安排,他要在眾人和親人的面前接受洗禮。母親打了個電話給她的親家母,發現她有朋友在附近的教會裡聚會,就連絡到兩位長老,當天就到病房探望父親。父親在他們面前流淚講述他是如何的眼瞎,一直看不到神的恩典。長老們帶領父親決志禱告,馬上安排在隔天的主日聚會為他行洒水禮。
在日本等著轉機時,哥撥了電話給媽,聽見媽那頭傳來興奮不已的聲音,告訴我們爸已決志,明天就要受洗了。父親也接過電話說,他不能再叫我們兒子女兒了,我傻傻的問為什麼,父親像一個十歲的小孩,用頭腦急轉彎的問題快樂地說,因為他要叫我們弟兄姊妹了。那時才知道,我和哥禱告十幾年的事真的發生了,我們好像在作夢。
受洗後的父親,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裡面的生命卻一天比一天旺盛。每一天都要母親陪著他靈修,唸神的話語,與他一起唱詩歌。面對神的話語,他跋扈輕視的眼神消失了,取代的是一股敬畏渴慕的心。每一個主日,我們都不知道父親是否能起的來一起去聚會,我坐在父親的床邊,默默地向神求。奇妙的神,每一次總會讓父親及時的自動醒來,穿好衣服帶著極盼望的心去敬拜祂。
兩個多月後,父親的腹部疼痛,化療的副作用讓父親的腸胃無法正常運作,只能停止化療。在醫生的安排下,父親從十樓搬上了十二樓的安寧病房。轉到新的床位上,父親向我們眨眨眼,幽默的說這裡離天堂更近了。我們每一天陪著父親,不斷地用神的話語和詩歌來提醒主的愛和祂的同在。在護士們帶著溫柔又抱歉的口吻對我們說,應該就是這一兩天了,我走出病房,在長廊上來回的踱步,一個意念不竟浮上來:我快要成為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了。但也就在這時,另一個鮮明的意念蓋過來,那是一句清楚的話:「我是孤兒的父。」我的憂傷頓時被一種說不出來的平安所取代,那是神透過大衛對他子民的應許,「神在祂的聖所作孤兒的父,作寡婦的伸冤者。」(詩篇68:5)
父親回天家快兩年了。我從來沒有一次對人說,我失去了父親,因我沒有失去他。在基督耶穌裡,我地上的父已被天上的父永遠的得著了。一個曾失落的浪子,現在正享受與那愛他的父團聚,那是何等的喜樂。從來也不是一種堅強,而是盼望很真實,在那陽光之處,我會再見到那愛我的父親,我們會一起敬拜我們共同的父—-那永恆的上帝,直到永遠。
神是我的依靠 – 李東風
李東風
2009年,我在北京做了乳腺癌切除手術和化療。今年春節前的例行定期復查,發現肝有腫塊,醫生護士異樣眼光,讓我感覺不妙和恐慌。腹部CT檢查結果傾向癌症轉移。醫生要我做進一步檢查,包括骨掃、肺、腦的檢查,我的心情跌到谷底──這麼快就復發了,這意味著我沒有幾年活頭?回到家中連續幾天我吃不下,睡不著。為了隱瞞年近80的老媽,當著她的面要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扭過臉卻淚流滿面難以控制。那時候除了老公時時陪伴我,為我做這做那、跑前跑後,誰能真正安慰我給我平安?感謝主!神(上帝)使在我無助、絕望之時有依靠──我不停聽讚美詩歌,聽講道錄音,讀聖經禱告,呼求主耶穌救我,醫治我。很奇妙地,我的心情漸漸平穩,吃飯睡眠也正常了。
進一步檢查的結論,並非之前所擔心的到處轉移,只有肝一處。醫生給我吃三個月的藥觀察。我感謝主給我恩典,就像姊妹說的:「病不是來自於神,但神允許給你的都是你所能承受的。」神給了我機會讓我們過好春節,給了我時間讓我反思、認罪、數算主的恩典。
大年初一到豐台教堂參加敬拜,牧師講道的內容似乎是專為我準備的,其中說「疾病是化妝的祝福」。我的理解是:疾病不一定是壞事,神要給我更大的祝福,真的嗎?我的靈命實在弱小,信心不足,我渴慕聽到更多神的話語,迫切需要牧師和弟兄姊妹們為我禱告,更多聽到別人的見證以及如何禱告。當我也能夠向神禱告,求主賜我信心和力量,把自己完全交給主,為了榮耀主而喜樂地活好每一天的時候,不知不覺變得不再哭了、喜樂了,身邊的朋友都誇我堅強,我告訴她們,是信仰的力量支撐著我。
3月初我們來美國看病,因英語不好,不免緊張和茫然。途徑舊金山時,San Jose華人宣道會的牧師長老和弟兄姊妹為我迫切禱告。來到休斯頓,朋友介紹在MD Anderson醫院工作的呂靜姐妹接待照顧我們,像老朋友一樣帶我們吃飯、購物、去教會、請牧師和弟兄姊妹為我禱告。
每天我們都被愛包圍著,弟兄姊妹車接車送,帶我們參加教會的敬拜、團契聚會。每到一處,都聽到「我們是一家人」這樣溫暖我心的話。弟兄姊妹紛紛講述自己或別人的見證,鼓勵我靠信心求神醫治,並用聖經《箴言》十七章22節「喜樂的心,乃是良藥;憂傷的靈,使骨枯乾」勸勉我。大家同心合意地拉手禱告,彼此真誠相愛,肢體相互扶助,人人平安與喜樂,在溫暖的大家庭中我們感受來自於神的愛。
我們拜訪了角聲癌症協會休斯頓分會,主任廖惠美分享了她自己那段刻骨銘心的抗癌經歷,講述如何與神建立關係,如何經歷神、經歷有神同行的抗癌路並得醫治的見證;之後還請我們吃飯,送我們回家。
在醫院,遇到從不認識的Tina姊妹,她千方百計地幫助我們,手拉手為我禱告;之後還天天與我們分享聖經中神的話語,為我禱告,囑咐我「一無掛慮,凡事感謝,凡事禱告,靠主得喜樂。因為我們的神是賜平安的神,不是降災禍的神。」
在休斯頓,我們不是舉目無親,而是處處有親人──太多教會弟兄姊妹們都有主的氣質和形象,事事都深深地感動著我們,正像李靜姊妹說的:「每天都經歷神的同在,都被聖靈感動。」我確實沒時間憂愁或胡思亂想,有的只有喜樂和不斷增長的信念。
醫院檢查的報告超出我所思所想, "我的肝穿刺病理结果是是良性,無癌细胞!”── 神奇異的恩典临到了我,竟醫治了我身體的疾病,也醫治我心靈的疾病。神藉著疾病和環境考驗我,試煉我,讓我實實在在地學習了信心的功課,學會依靠主的堅定信心,仰望聖靈的帶領和保守;藉著疾病,神讓我親身經歷祂的大愛,見到祂的奇妙作為,使我生命更加豐富。
在我無依無靠時神給我依靠,在我沒出路時神給我出路,在我軟弱時神給我力量,在我痛苦時神給我安慰,在我們面臨死亡時給我們永生的盼望。
Sherry、Tina等姊妹都說:「你們來休斯頓不是偶然,是神的安排,神要使用你,要你回國傳福音。」惠美說:「神帶你們到休士頓不是為治療,祂必有更美更深的意念。」我心中已有緊迫的使命感,願意做合乎神心意的器皿,求神裝備我、帶領我。
癌末家屬的心路歷程
龎懿
先夫建業已經離開我們兩年了, 這兩年來心境沉浸在悲傷中, 一直無法平靜下來, 他最後四年寎中的點點滴滴, 始終在我腦海中不停翻騰. 由於2010年一次偶然的檢查, 醫生告知我得了肺癌. 不知道 上帝還給我多少的時間, 思考再三我想即使是再為難, 我也願將這段經歷寫下來, 也許可以給在同樣路程中, 徬徨不知所措的朋友們一些借鏡.
建業在華航任空勤組員工作近三十年. 他最引以為傲的是: 一生背著中華民國的國旗, 到處為華航開疆闢土. 中間曾經歷越戰, 給美國飛運輸機, 擔任空中運補工作. 之後華航開客,貨機越洋航線, 他也飛遍了每一站. 這是一個高危險群的職業, 到了六十一歲的那年, 在家人極力的勸說下決定退休. 當時孩子們都已經完成學業, 我們也遷居到北加州.
1995年他從華航退休, 身體狀況看起來不錯. 因為當時要到美國定居, 所以去榮總做體檢, 檢查報告出來說他疑似有攝護腺癌. 當時他嗤之以鼻. 他說: 空勤組員每半年要體檢一次, 從未發現健康有問題, 絕對是誤判. 開頭的幾年確實沒有甚麼症狀, 頂多也就是夜裡多起來幾次. 尿液排不乾淨, 有時勸他去醫院看看吧! 他總是找藉口, 拖過一陣也就忘了. 直到1998年, 那一年我們兩人同時做身體檢查, 醫生很鄭重的告訴我們, 建業需要專科醫生再檢查.
那時也曾打聽過台北泌尿科有名的醫生. 最後選了台北市書田診所的陳明村醫師. 到1998年歲末陳醫師決定給建業做第一次手術. 將尿道擴張,另外又做了切片檢查. 取出十片活體組織. 發現裡面有六片不正常, 建業這才警覺到事態的嚴重 ,陳醫師開了些藥並且告知須定時驗血.一旦PSA指數升高, 超過安全指數’4’要馬上告訴他.
建業從華航退休後, 每年都有一張票,可以免費搭乘華航到達的任何地方, 所以我們每年都飛回台北做檢查. PSA的指數一點一點的往上升. 就這樣又過了三年.
建業有一位好朋友名叫建中. 他們是莫逆之交. 有一天建中忽然從台灣打電話來說: “建業好嗎? 昨夜我做夢, 夢見建業滿臉是血的來找我. 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來台北時一定要來我家!”
2001年的年底, 我們回台灣, 見了建中後, 將病情大略的說了一遍. 建中說: ”我給你介紹一位三總的泌尿科專家. 聽聽他的意見.”
第二天就見到了于大雄醫師. 于醫師診斷後說:”我的建議是馬上開刀,摘除睪丸.” 建業當時也嚇了一大跳, 他承認自己有病, 但是身體一直看不出有什麼異狀. 而且為什麼不是摘除攝護腺, 而是摘除睪丸? 于醫師解釋說: 當初吃藥是荷爾蒙治療. 這三年吃藥的過程中, 攝護腺與鄰近的器官產生了粘連, 摘除攝護腺可能會傷了鄰近的器官, 為了減少男性荷爾蒙的分泌, 摘除睪丸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也不必太擔心, 這病發展得很慢, 保養得宜沒有太大影響.
十二月八日建業就進三總做了第二次的手術, 這次手術時間約一小時左右. 住院一天就回家了. 一切恢復得很好, 下次回診驗血時PSA指數就掉落到1.9. 建業當時很高興, 以往的陰霾一掃而空. 計畫著家人的大團聚. 又安排和我出遊的規劃. 但我還是很不放心, 幾次回診後, 我問于醫師: 這樣的情況能維持多久? 于醫師簡略的回答說: 現在癌細胞只是冬眠狀態, 保持多久很難說, 六個月至五年的期間就會甦醒. 看個人的身體狀況而定. 所以定時的抽血檢查是必要的.
2002年的春天我們回到美國, 那時我們住在Berkly以東的一個小鎮, 開始時, 我們還一起在院子裡蒔花, 種菜. 不久後他無法蹲下, 腰也常覺得不適. 一位好朋友介紹了陳榮良醫師. 陳醫師在Sacremento 執業. 我們從家裡開車到他的診所都需要一個半小時. 看診時間再加上去,回的車程, 總計都要五,六個小時以上. 建業那時已不開車, 開車的任務只好由我擔下來, 每次回到家, 兩個人都累得彷彿癱在椅子上了.
幾次看診以後, 陳醫師建議最好開始電療. 一星期做五次, 總計要做四十次. 也就是時間持續八個星期. 當時我們對 ”電療” 一點概念都沒有, 只想到長時間的這樣來回跑, 實在吃不消. 正在考慮去Sacremento 暫時租一間屋子. 不想就在這個當口, 建業在院子裡摔了一跤. 右臂戳在水泥地上, 整條胳臂當時就腫了起來. 去家庭醫師診所檢查, 照了好幾張X光片. 幸好並無大礙, 只是電療的事就暫時擱在一邊了.
建業跌跤的事在孩子們之間討論著, 他們都認為那棟老屋不適合老人家居住. 我們的老屋位在東灣的山上, 從客廳向下望去, 舊金山市區, 金門大橋, 海灣大橋, 和舊金山海灣,盡收眼底.. 冬天滿屋子的陽光 溫暖怡人, 夏天太平洋的海風從海灣缺口吹進來, 都用不著開冷氣, 但是坡度很陡. 從廚房到後院, 階梯就有一層樓的高度. 建業就是在那裏摔倒的, 那裏的環境雖好, 卻只適合年輕人, 商量的結論是我們必須換房子了.
2003年十二月 賣房子的廣告一推出, 不到十五天房子就賣掉了. 還來不及後悔, 就得趕快找房子搬家. 匆忙中到 LA 找到了一幢小樓房 位置在 Temple City 房子雖小兩個人住倒也強差人意 建業當時想他還不到七十歲, 上樓梯還不是什麼難事. 再說兒子承祖的家就在附近, 有事叫一声也方便. 若是住得不滿意可以再搬. 我們確實是高估了自己, 搬來以後就再也不想動了. 2004年四月搬過來, 在這裡一直住到現在.
到了LA 先去看蔡長宗醫師 (是陳榮良醫師介紹的. 說蔡醫師是泌尿科的名醫.) 蔡醫師看了建業的病歷 又做了骨質掃描及驗血之後說:”看起來並不算嚴重. 我給你換藥 再觀察一段時間.” 不過蔡醫師也很含蓄的說: 要來的已經來了, 就和癌症和平共處吧! 當然我知道這只是醫生安慰病人的話. 大家心裡有數, 也就不再深究了. 從此我們就成了蔡醫師診所的常客. 遵照醫師的指示, 每三個月驗一次血, 一年照一次 Bone SCAN. 雖然 PSA 的指數一點一點的往上升, 但是蔡醫師看過 Bone Scan 的片子和指診後都說: “PSA的指數只是參考數據. 實際上腫瘤變化不大”. 我們緊繃的心情也稍微鬆懈下來.
2006年九月, 我的老同學們發出重聚的邀請, 搭乘遊輪海上七日遊, 前往墨西哥. 年近七旬的老嫗們知道這消息, 都很高興. 當時建業的情況看起來沒有什麼異狀. 他也很興奮的說: “讓我做你的眷屬吧.” 不忍掃他的興, 我們就一起參加了. 多年不見的老友見面, 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訴不完的心事. 七天後大家盡興的互道珍重, 各自回家. 這時建業才輕描淡寫的說: “前幾天我有血尿, 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接連幾天一切都正常. 蔡醫師檢查後也沒說有新的發現.
這樣又過了半年. 到2007年的四月, 建業又發現血尿, 而且一連好幾天. 大費周章的檢查了一遍後, 蔡醫師說: 膀胱出了問題, 要馬上進醫院動手術. 這是第三次的手術. 算一算距于大雄醫師說的冬眠時間, 剛好是五年. 手術後蔡醫師鄭重的告訴我: 好消息是所有不好的部分都已切除. 壞消息是證實了癌細胞已經蔓延到膀胱. 他給的建議是:休養一段時間後, 去和電療科的莊醫師談談.
當時我們的心情非常矛盾, 總想著生活上並沒有什麼大礙, 而且該切的部分不是已經切除了嗎? 再說建業雖然常說腰疼 但那是年輕時就有的毛病, “應該”不是癌細胞已轉移到骨頭了吧! 我們不斷的說服著自己. 就這樣又拖了近半年, 看莊醫師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底了.
十月開始做電療, 護士先在建業的肚皮上畫定位置, 是在骨盆腔和脊椎之間, 並囑咐洗澡時不要沖掉畫線. 一星期做五天, 每天早上九點鐘到醫院報到, 一連八個星期. 電療的過程並不長, 只是躺在床上讓電流通過畫好的位置透到背後, 十五分鐘就完成了. 每次建業走出醫療室都還有說有笑. 只是回到家後有點累, 胃口不好. 皮膚顯得乾燥, 體重一點一點的往下降.
這一年的十二月是老奶奶的九十大壽, 我倆和孩子們都回台灣, 一大家子團聚慶祝. 建業看起來清瘦了不少, 人倒是顯得有精神了. 再回到 LA 做例行檢查驗血時 PSA 指數一下子飆到169. 蔡醫師把建業轉診到一位專業腫瘤科張醫師的診所. 張醫師仔細的為我們解說病況, 說癌細胞已經蔓延開來, 現在用一種針劑打進靜脈, 可以控制癌細胞增生, 簡單的說就是要進行化療. 那時我們對化療僅有的知識只是: “會掉頭髮, 胃口差, 人會越來越瘦.” 張醫師並沒有否定這種負面的說法. 他只說: 這是目前最好的醫療方式. 你考慮一下, 下次回診時.告訴我你的決定, 再回診所見到張醫師, 建業說:”我準備好了, 做吧!”
2008年的一月開始, 每四個星期一次, 早上八點進醫院住進病房. 完成各種手續和準備工作後, 護士進來打針. 有的時候找不到血管, 就得多扎幾次. 建業也會抱怨連連. 我每次都陪在床邊, 看了也心有不忍, 但這是技術層面, 不能說什麼, 只好耐心的勸慰著: “快點好起來吧! 好了就不來了.” 在病房裡看著藥水一滴一滴往下流, 快的時候一袋滴完, 大約四個小時. 下午五點鐘就可以出院回家. 開始的時候, 精神身體都看不出異樣, 這樣連續做了16次. PSA的指數降到37. 當我們正高興痊癒在望的時候. 不想竟因感冒而轉成了急性肺炎, 住進加護病房, 這次病來得又急又猛. 我們很擔心建業能不能撐得過這一關? 幸好住院五天病情好轉, 就出院回家休養, 每天有護士到家給他打消炎針. 也開始用氧氣. 醫生說:化療的藥物攻擊癌細胞, 也傷了正常細胞, 所以身體免疫系統很弱, 不宜靠近人多的場合. 這是2009年的四月. 往後的三個月, 定時每星期去一次診所, 兩個星期驗一次血. 到七月又開始另一次的化療. 這次間隔時間縮短到三個星期一次. 肺炎雖然痊癒, 但是元氣大傷, 他的身體漸漸的弱下來. 再次的化療, 就沒有以前那麼輕鬆了. 做到第五次, 就和醫生商量. 可不可以休息兩個月? 這兩個月沒有針藥的折磨, 建業心情大好, 又因為掛念著在台灣的老奶奶, 我們就搭機回去了一趟, 回來後接著再做化療, 這時白血球忽然降得很快, 醫生說免疫力減弱, 已經到達危險地步.必須施打一種針藥增加免疫力. 護士每星期到家來打一針.
這時建業已經需要拐杖才能走路, 看病都得推輪椅去. 但他是個很樂觀的人. 從來都沒有放棄對生命的盼望, 每次看病都和醫生,護士談笑風生, 只是苦了我這七旬老婦, 既得開車還得搬著輪椅上下, 他說找個人來幫忙吧. 我總覺得不放心, 還是亦步亦趨的跟進跟出.
從台灣回來, 我因為高燒進了急診室, 意外的發現肺出現異常. 經過多次的檢查和切片, 證實我的確患了肺癌. 並且有擴散現象, 所以不能開刀切除腫瘤. 這消息徹底的讓建業崩潰了. 當場他就流下眼淚, 他很自責的認為; 以前吸菸的習慣和現在的勞累, 都是造成我罹患肺癌的主因. 我自己也很害怕. 倒不是怕面對死亡. 而是如果我匆匆的走了, 誰接替我來照顧他呢? (這時是2010年的四月.) 從這天起,建業的病情開始惡化. PSA,指數逐漸上升, 到年底已經到達298. 左腿水腫, 醫生說那是癌細胞攻擊了淋巴, 開些排水的藥, 很快就消腫. 只是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年底的感恩節, 也正好是我們的結婚五十周年, 孩子們都回家. 這些年的風風雨雨都放在腦後, 好好的過了感恩的一天.
到了2011年春天, 夜裡常聽到建業的呻吟, 知道他疼可是又說不出那裡疼. 腸胃科, 骨科, 神經科都看遍了. 醫生開的止痛藥好像也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看著他輾轉反側, 我也手足無措, 常常一夜無眠. 但是人的精力有限, 太累的時候就會煩躁不安, 也會抱怨發脾氣, 那時他就一語不發的看著我, 過一會說: 氣消了吧! 每次事情過後我都很懊惱, 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反覆幾次以後, 我開始禱告: “上帝啊! 我不知道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請你带領我, 賜給我力量,” 幾次禱告以後, 我開始能靜下心來思考. 腦子似乎也不那麼亂了.
“宗教信仰” 在建業和我之間始終是個避談的話題, 我出自一個基督教的家庭, 父母都是虔誠的基督徒, 他則是皈依的佛門弟子. 在”信仰”上我們都有自己的堅持. 五十年來每談到這個問題, 對話就尖銳起來. 後來他也注意到我禱告後的轉變, 有一天他對我說; ‘”你要是想去教堂, 就去吧!” 就在2011年9月, 我受浸正式成了基督徒.
2011年的7月時建業已經不能上樓, 我們在樓下擺了兩張床, 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躺在床上, 感恩節那天是11月24日, 孩子們一樣回來團聚, 只是少了歡樂的氣氛. 當天夜裡他一會兒要我扶他坐一下, 一會兒要我扶他上床. 反覆幾次以後, 我實在累就睡著了.天快亮才醒過來. 看他還坐在椅子上. 心裡好難過. 說: “怎麼不叫我呢? 這樣坐著不累麼?” 他說:”看你為我累成這樣, 實在不忍叫醒你, 我雖然疼還能忍, 就讓你多睡一會吧!” 聽他這話我的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 又過了兩天, 疼痛的間隔,漸漸縮短, 每當痛起來時, 全身的肌肉緊繃, 身體僵硬. 醫生已經換了另一種止痛藥, 是貼在皮膚上的藥膏. 到這時彷彿也沒效了.和兒子商量的結果, 還是送醫院吧.! 這幾個月來已經進出醫院好幾次, 每次大費周章的檢查, 讓全家跟著都疲累不堪, 所以建業並不樂意進醫院, 可是強力止痛藥只有醫院才能供應. 萬般無奈只得同意了.臨出家門他說:”我這次去只怕回不來了.”
住進病房後, 才知道是肺部積水, 平躺時胸口悶, 喘不上氣. 積水抽出來就舒服了. 因為他無法下床, 插了尿管 排出的尿有血, 就又輸了血. 第二天 承祖貼心的送來一個蛋糕, 說慶祝我們結婚51周年, 這時才想到又過了一年.
第二天, 家庭醫生把承祖叫到外面說: “到這時候, 我們醫生所能做的有限, 下一步就只有插管治療, 問問你們家屬的意見.” 承祖知道我們早在2002年就在律師事務所預立了遺囑. 明白的寫著病重不必插管, 免得多受一次痛苦. 他問我要怎麼辦? 我也沒了主意,說:”只要爸爸不痛就好.” 於是他把所有的文件交給了醫院, 護士告訴我們要把病人移交給 “Hospise”.是一種類似”安寧病房”的住所. 那裏有醫生和護士24小時照料, 兩個星期後,病情若有改善, 可以再回醫院.
轉送到”Hospise” 是晚上11點. 辦公室已經下班, 第二天才能辦手續.病房裡一切處理完畢. 看他一人躺在那裏, 心裡十分不忍. 承祖看我累了好幾天, 怕我也出什麼狀況. 就勸我回去休息, 說有醫生和護士照料, 還有我們另請的阿姨作伴, 不會有問題的.
回到家以後也睡不安穩. 決定明天還是接他回來. 才睡著就被外面巨大的聲響嚇醒, 原來颳起了大風, 路旁汽車警笛響個不停, 不久, 幾次爆炸聲後電也停了. 第二天早上, 看到好多大樹被連根拔起, 倒在路中央, 警車封了路口, 繞了好幾條路, 才趕到病房, 建業病床前放著一個大大的氧氣鋼瓶, 陪伴的阿姨說: 斷電後, 機器無法供應氧氣才推來鋼瓶. 承祖勸我還是把爸爸留在這裡吧. 電路什麼時後修好也不知道, 而且沒有止痛藥, 爸爸不是更痛苦嗎? 想想也對, 只好簽字佔時住下. 希望可以快點好起來.
病房醫生給的是口服止痛藥, 吸收較快, 用滴管放在舌下, 開始時每隔40分鐘一次. 用藥以後可以睡一下, 醒來神智還是很清醒, 他嫌躺著不舒服, 想坐一會兒. 護士說: 他的骨頭太脆弱怕會骨折, 不讓我們扶他起來, 建業不停的抱怨. 一直說要趕快離開這鬼地方, 還好小女兒來了, 每天陪在床邊 才分散了他的注意. 只是疼痛的間隔越來越近, 住進病房的第六天, 時間拉近到15分鐘用藥一次. 他已經不講話, 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 隔天, 大女兒帶著外孫女恆從台灣來, 抱著建業的頭說; “恆來看姥爺了.” 他睜開眼睛看了周圍站著的孩子們, 又定睛的看著我, 我說:”大家都出去, 一個一個進來跟爸爸說話.” 等孩子們都說完走出去後. 他又睡著了, 從此就沒有再醒過來, 這是一個辛酸而痛苦的過程. 我們平靜的送他離去, 雖然不捨, 卻也慶幸他不再受疼痛的折磨.
回顧過去的五十多年, 我們一直是聚少離多. 只有退休後的這十六年, 才真正的在一起, 雖然他的病痛後期影響了我們生活品質,但是我並不遺憾. 畢竟我們相伴相依的走完了這一程.
感謝 主 讓我走在他的後面, 讓我不再有牽掛. 我願意將我餘下的日子為 主所用, 阿們!
舞動的人生 – 鄔珠瑩Marcia Yang
人物寫真─德州休斯頓角聲癌症協會義工─鄔珠瑩Marcia Yang
如果你是一位注重養身而且喜歡舞動的人,那麼你對這位從少女時代就有林黛玉雅號的Marcia一定不陌生,因為常見她纖細的身影忙碌穿梭在德州休斯頓華人社區中奉獻她的精力與愛心。Marcia一生充滿戲劇性,她有著血淚織成的童年;因為少女時期的自卑性格和被周遭人士羞辱的心酸、痛苦成長過程讓她曾經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然而,在自殺送醫急救,經醫生判定而放棄救治後,上帝卻藉一位小護士不死心的注射藥物竟將她從死亡的邊緣線上救回人間,當時Marcia還非常恨那位小護士為何把她救回來!
你可能也很難想像今天已65歲卻在人生下半場舞動著休士頓華人社區的Marcia,在學生時代時因身體贏弱而從沒有上過體育課,婚後又全心投入工作、家庭也缺乏運動,退休後又因鑽研中醫針灸而埋首於學習中。但在2000年時,先生因為工作關係而隨夫返回台灣定居,每日清晨五點就起床的她開始參加中國歷代以來就流傳已久的清晨健身運動。在持之以恆地參與健身運動後,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也因此開啟了她對運動的重視,那時的她已57歲了。
2002年,先生不幸因肝硬化病逝於台灣,Marcia在處理完後事後,決定離開傷心地而束裝返美。然而,在頓失人生伴侶的Marcia,此時卻在主耶穌基督裡找到精神的歸宿,有了人生的方向,耶穌基督也成為了她的最愛,也因而在2004年在休斯頓福遍中國教會受洗成為基督徒,從此Marcia的生命故事全然改變了。
在讚美詩歌中,Marcia的心深深地被感動,當她隨著旋律舞動全身時,好像她全身的血脈(陰─中醫所說的)都被打通了,也點燃了生命的精力(陽),而達到陰陽平衡,身心靈極為舒暢。如今,讚美健康操成為她在耶穌基督之外的最愛,更是她幫助許多人的利器。
Marcia從一個不被自己母親接受的私生女到如今成為神的寶貝女兒,因而選擇寬恕並心存感恩。Marcia確信她的一生都有神的保守和帶領,因此願意將餘生奉獻給愛她的上帝。現在,Marcia除了教導讚美健康操之外,仍然教授傳統的養生操,例如:太極、劍舞、元極舞…等。把「心中有耶穌為至寶」的執著外顯為天天學習「無心」和「放下自己」的功課,在人群中見證神的愛。(Olive Chiu採訪、整理)